風機的危機
有名的風機企業(yè)還不到10家，但中國就有80家，其中一批難逃被淘汰命運。
裁員風波、業(yè)績下滑、傳言收購風電老大維斯塔斯，2012年開年以來，這些場景戲劇性地發(fā)生在了中國風機制造企業(yè)身上。
5月3日，中國zui大的
風機制造商華銳風電科技（集團）股份有限公司（簡稱“華銳”，601558.SH）解聘了350名應屆畢業(yè)生，約占2012年招聘總人數(shù)的80%，涉及到客服、研發(fā)、市場、管理、項目等多個部門。
而在2011年7月，國內另一
風機制造商新疆金風科技股份有限公司（簡稱“金風”，002202.SZ）就因業(yè)績下滑控制成本而大幅度裁掉了當年招聘的應屆生。
公開資料顯示，2011年全年，風電設備主要A股上市公司凈利潤同比降幅普遍超過50%。以華銳風電為例，其2011年凈利潤下降了72.84%，而在2010年，華銳的凈利潤比2009年大幅增長50.87%。
2012年一季度，下滑勢頭還在蔓延。華銳2012年4月25日公布的數(shù)據(jù)顯示，一季度公司凈利潤同比下降87.06%。金風的凈利潤下降則高達97%。
在與中國風電一起經歷了5年的高速增長之后，中國
風機制造商快速遭遇到成長的煩惱。
中國式成長
從許多層面來說，華銳、金風等風電設備制造企業(yè)的快速成長都得益于政策的支持。
“2003到2010年，中國發(fā)展風電主要是為了培育本國的風電設備制造業(yè)，降低風電成本，這個目的現(xiàn)在已經做到了。”中國可再生能源學會風能專業(yè)委員會副會長施鵬飛對《瞭望東方周刊》表示。
zui早從國外引進的風機造價非常貴，風電價格也隨之居高不下，難以大面積鋪開。
“當時的那些風電場基本上都成了形象工程，火電每度才3毛錢，一兩塊錢1度的風電誰會買呢？所以必須要把價格拉下來，而設備的國產化，并且是規(guī)模性的國產化，是攤薄成本的重要方式。”*經濟委員會副主任、國家*原局長張國寶對《瞭望東方周刊》說。
在發(fā)展初期，中國的風機廠商主要是從國外引進技術，購買圖紙和，再消化吸收。例如華銳的1.5兆瓦機型是引進自德國的技術，此后，華銳又自主研發(fā)出了3兆瓦、5兆瓦及6兆瓦的機型，這些都擁有自主知識產權并具備出口條件。
但是，出于對質量的擔心，國產風機并不那么容易推廣。“我們還是更傾向于像大廠商的成熟產品，雖然貴但是質量好。”一位風電企業(yè)內部人士告訴本刊記者。
“風機的回報周期是十年、十五年甚至有可能二十年，因此需要考慮不是風機價格本身，而是度電成本，好的質量和服務才能帶來豐厚的長期回報。”排名*的風機制造商維斯塔斯集團政府關系部副總裁彼德·布隆對《瞭望東方周刊》說。
為了扶植國產風機，時任國家*局長的張國寶不得不采取了行政手段，即對風電項目實行招標，其中zui重要的一個條件是考核設備的國產化率，并把這條線定在了70%以上，達到這個要求就容易中標。
“我們起步晚，必須站在巨人的肩膀上追趕。”張國寶說。
當年的招標zui引人注目的是規(guī)模大。“我們不是小打小鬧，不是一個項目十臺八臺機組，而是十萬千瓦起步，如果規(guī)模是一兆瓦的話一個項目就需要100多臺風機，這才能給國產風機創(chuàng)造規(guī)模化生產的市場，壓低制造成本。”張國寶回憶說。
后來，美國企業(yè)用301條款起訴中國，而中國風機制造業(yè)已經爭取到了3年的時間，“羽毛豐滿”。
2010年，華銳、金風、東汽、聯(lián)合動力等風機制造商的當年新增裝機容量已躋身*名，華銳更是僅次于維斯塔斯，*二。
80家企業(yè)何去何從
2011年，隨著風電產業(yè)進入低谷，中國風電市場放緩，中國風電設備制造商也隨之進入低潮期。
中國風電設備制造業(yè)還面臨著一個自身的癥結——低水平重復建設導致的產能過剩問題。施鵬飛介紹說，依照國家相關部門的配額制計劃，2011年至2015年間，中國平均每年裝機量約為1500萬千瓦，而2010年中國風電設備產能已達3500萬千瓦。
盡管2012年“兩會”上*總理*所作的《政府工作報告》zui后將對整個風電產業(yè)盲目擴張的“制止”改為了“防止風電設備制造能力的盲目擴張”，但對設備商來說，這種措辭的改變似乎并無二致。無論是對整個市場的限制還是對這個產業(yè)的限，都會產生影響，加速洗牌。
盡管力挺風電產業(yè)，然而在2012年4月博鰲論壇上，張國寶也不得不承認，中國風電設備的確產能過剩。
“有名的風機企業(yè)還不到10家，但中國就有80家，其中競爭力弱的中小企業(yè)必然被淘汰，這個產業(yè)應該有意識地扶優(yōu)扶強，將來能培養(yǎng)出三至五家大的就很不錯了。”張國寶說。
據(jù)彭博新能源統(tǒng)計，由于規(guī)模不斷擴大、效率逐步提高以及風機制造產能過剩，2010年主要風電市場的陸上風機價格均出現(xiàn)大幅下降。截止到2011年2月，風電市場整機的均價降至100萬歐元/兆瓦以下，而中國的風電機組的報價自2008年以來降低了三分之一，從8000元/千瓦的水平下降至3500～4000元/千瓦，逼近平均制造成本，行業(yè)的平均毛利率僅為10%，只有少數(shù)大企業(yè)如華銳、金風等能保持20%左右的毛利率。
地方政府為了“以資源換市場”大舉建造風電設備基地，也造成許多重復建設。
“2009年*38號文已經提出要抑制這種重復引進和重復建設的問題，這個思路很對。在一些風力資源豐富的地方建風電設備廠是有必要的，既支持當?shù)亟洕矞p少設備商的運輸成本，而且風電場建設完之后還必須有相應的維修中心。但如果太多了必然會造成產能過剩。”華銳風電副總裁、財務總監(jiān)陶剛告訴《瞭望東方周刊》。
對華銳這樣的民營企業(yè)來說，除了市場的放緩之外，國字頭的競爭對手也在迅速崛起，不斷蠶食其份額。近兩年強勢崛起的國電集團下屬的聯(lián)合動力，便是背靠著同屬一個集團的龍源電力的支持，而與大唐新能源同屬大唐集團的華創(chuàng)風能也因此備受眷顧。中國風能協(xié)會列出的風電制造商排名中，國電聯(lián)合動力2011年新增*上升3.5個百分點，上升速度zui快，并進入國內前五名，成為當年風頭zui勁的風電廠商。
技術升級競賽
隨著“大型風電場并網設計技術規(guī)范”等18項重要標準及《風電場介入電力系統(tǒng)技術規(guī)定》的出臺，各風機企業(yè)也開始進行低電壓穿越改造的技術準備。
在這場競賽中，國產風機制造商還面臨著在中國扎根超過20年的跨國風機*的挑戰(zhàn)。“目前上已經非常注重發(fā)電量損失率和度電成本了。維斯塔斯利用新的技術手段可以測量出在什么時候或者說有多少發(fā)電量損失，零損失當然是不可能的，但我們可以把發(fā)電損失率從5%降到2%，2011年這個數(shù)字是2.5%。另外一個重要參數(shù)就是度電成本，這要考慮整體費用，將年發(fā)電量、風速、供電量、發(fā)電量、損失量等參數(shù)全部測量計算，得出一個實際的度電成本。”維斯塔斯集團政府關系部副總裁彼德·布隆對《瞭望東方周刊》說。
“總的來說，中國風機行業(yè)需要一個同步于的標準。”彼德﹒布隆說。
對于設備商來說，更重要的則是依據(jù)產業(yè)趨勢調整研發(fā)方向。2011年7月，*發(fā)布《國家“十二五”科學技術發(fā)展規(guī)劃》，提出重點發(fā)展大功率風電機組整機及關鍵部件設計、陸上大型風電場和海上風電長設計和運營等關鍵技術。可再生能源“十二五”規(guī)劃則明確了至2015年底，海上風電裝機容量為500萬千瓦。
自此，各大制造商開始加快大功率機組及海上風電相關技術的研發(fā)。
在海上風電這一塊，華銳是國內廠商中zui早涉足的，上海東海大橋海上風電項目使用的便是華銳自主研發(fā)的3兆瓦風機。
“東海大橋項目對國內企業(yè)是個難得一遇的機會，假如錯過了，交給國外廠商了，那我們就連試的機會都沒有了，更別提技術發(fā)展。”陶剛說。
2007年東海大橋項目開始招標時，要求采用大兆瓦級風電機組。鑒于國內當時沒有海上大兆瓦風機制造和運行維護經驗，項目zui初想采購國外機組，要求他們拿的機組進來，但國外企業(yè)的反應并不是很積極。“他們或許是擔心一些的技術到中國以后會被復制，所以提的條件比較苛刻。”陶剛說。
當時國內風機企業(yè)大多停留在兆瓦級以下的水平，一些企業(yè)才剛剛開始著手1.5兆瓦的風機設計，但華銳已經開始著手3兆瓦及5兆瓦風電機組的風機研發(fā)與生產，zui終獲得了這個寶貴的機會，共提供了34臺3兆瓦風機。截至2012年3月1日，上海東海大橋風電場發(fā)電量已累積超過3.71億千瓦時。
“海上風電原本是被幾大公司壟斷，但是中國的市場非常特殊，除了風況和歐美有很大差別以外，海上條件也差很多，例如歐洲是深海，中國是淺海并且有很多淤泥，還有很多潮間帶，這在歐洲都是沒有的。而且我們需要考慮到防臺風，但歐洲是沒有臺風的。無可否認國外廠商有一定的經驗，但他們到中國來也需要做很大的改進。這對我們是有利條件。”陶剛說。
金風科技則在低風速風機研發(fā)上要先于其他廠商。2011年，金風科技直驅永磁1.5兆瓦高海拔、低風速系列機組已進入批量化生產，在低風速市場搶占先機。
4月15日，有媒體傳出華銳和金風正考慮出價收購zui大的風機制造商維斯塔斯的可能性，但隨后兩家企業(yè)予以否認。
產業(yè)總是有漲有落，或許，目前這個困難期，正是由大變強的必經之路。
